有那么一瞬间，凌念都被打懵了，倒不是因为柳如烟用了多大力气，而是她没想到柳如烟竟然厌恶她至此。

柳如烟跟那些富家太太不一样，无论人前或者人后都很有教养，私下里也是温婉娴静的贵夫人。

平日讽刺她，说的最难听的也就是小傻子了。

柳如烟也愣了一下，道歉的话正要脱口而出，可看到凌念脏兮兮的脸，话又被堵了回去。

深吸了一口气，柳如烟耐着性子看向凌念。

“这三年来，你我见面次数虽然少，我自知对你也不算客气，甚至可以说恶毒。”

柳如烟一个人兀自说了起来，似乎也没想得到凌念的回答。

可凌念却听出了柳如烟话里深深的愧疚与决然，柳如烟确实是个善良的人。凌念第一次被人打了脸，却不能打回去，只能在心里憋屈。

“凌家于我更是有天大的恩情，可凌家为什么偏偏要亦辰用自己的幸福来还债？亦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，这份恩情他就算是赔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，何况娶个傻子当妻子？”

柳如烟闭了闭眼，转过身凶狠的瞪着凌念。

“所以这个恶人我来做，我来做！人呢？”柳如烟看向保镖。

“就在隔壁房间。”

柳如烟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：

“把她送过去。”

“是。”

凌念刚刚被柳如烟眼里的疯狂吓了一跳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又被保镖拖着走了。

临出门之前，凌念回头看了一眼柳如烟，柳如烟眼里的不忍和决绝，让凌念直到过了很多年后都久久不能释怀。

——

此刻花园中，纷乱依旧，苏晴韵一个人声情并茂的连道歉到表白，说了将近十分钟。

吃瓜群众津津有味的看了十分钟。

霍亦辰脸色越发淡漠，垂着眼皮，让人看不清喜怒。

苏晴韵看着霍亦辰无动于衷的样子，总有一种自取其辱的错觉。

可即便是自取其辱她也不能停，不管是为了挽回霍亦辰，让上流圈子都知道她才是霍亦辰的心尖宠。

还是为了半个月后的正式出道能达到相对应的连锁效应，此举都势在必行。

她要么不出道，要出道必须一跃成为歌坛一姐，否则苏家跟霍家没人能瞧得起她。

至于霍亦辰，早晚都会是她的。

——

另一边凌念被保镖扔进了柳如烟隔壁的房间，房门从外被上了锁，凌念挑眉，有些不明白这玩的是什么套路。

听到身后有脚步声，凌念回头看过去，是一个长相清秀，斯文有礼的年轻男人，二十五岁上下，看着她的眼神很古怪。

带着歉意和不忍。

让凌念一瞬间想到了刚刚柳如烟的眼神。

“你叫凌念？”男人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。

“哥哥你是谁啊？”

“我——我叫梁邱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
梁邱莫名其妙的话。

“这是你爱喝的牛奶。”梁邱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牛奶给凌念，眼里的慌张更明显了。

凌念有些无语，这个男人的反应明显的在告诉她，牛奶里面加了料好么？

“我喝不下，我想上厕所！”凌念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。

男人被凌念纯净的眼睛看的一愣，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畜牲，可——

“你先去吧，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凌念捂着肚子跑到了卫生间，把门锁上后，看了看卫生间的窗子，刚巧是在花园的另一侧，眼下霍家上下基本都在花园，窗户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
凌念利落的爬上了窗子，手脚熟练的顺着外面的小缓台来到了柳如烟房间的卫生间处。

窗子被反锁了，凌念皱眉，她这一身礼服很碍事，什么工具都没带，正为难呢，低头一眼看到了礼服上的胸针，啧，那么大的钻石，起码得十来万吧。

霍亦辰确实有钱没地方花。

摘下胸针掰直了之后，一点点往上撬窗子，隐约已经听到隔壁房间男人敲门的声音。

凌念把心一横，使劲翘了一下，啪嗒一声，窗子总算被打开了，轻手轻脚的顺着窗子爬了进去，趴在厕所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。

“我是不是很卑鄙下作。”是柳如烟的声音。

“夫人是为了少爷的未来着想，不必太过介怀。”

“呵，不管是为了谁，都没权利随便牺牲别人的未来，何况还是个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孩子。”

“夫人给她找了个好人嫁过去，还会给一大笔钱衣食无忧，已经仁至义尽。”

“不能选择的幸福，还是幸福吗？”

房间里沉默了好半晌。

“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。”柳如烟再次开口。

“牛奶里加了药，一次就怀孕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，这次不行，属下再找其他机会。”

凌念皱眉，总算听出了一点眉目，柳如烟竟然打的这么个主意？

“好，剃了吧。”

剃了？凌念不解，剃了啥？

“夫人，您真的要这样做？”

“我这一辈子，纵然有些小性子，做过错事，也伤害过无辜的人，却从来没愧对良心过，这一次是我错了，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，我——一生都会替那孩子祈祷的。”

凌念越听越心惊，至于玩这么大吗？正要开门出去，可她这一身装扮，走出去事情可不就更麻烦了吗，来不及多想，抬起脚哐当一声，踹在了厕所门上。

紧接着爬出窗子，快速回了隔壁房间，还不忘把窗子锁紧了。

从里衣里拿出电话给霍亦辰打了过去。

此刻的霍亦辰依旧保持着十分钟之前的状态，任苏晴韵说出花来，面上依旧淡漠如初。

手里端着一杯酒轻轻摇晃着，时间越久，苏晴韵便越下不来台。

直到怪异的电话铃声响起，打断了苏晴韵的喋喋不休。

“我是一只小青龙，我有许多的秘密。就不告诉你，就不告诉——”

“喂。”霍亦辰径直接起电话。

“霍亦辰，你老妈疯了，赶紧去阻止她，去晚了你妈可就要剃度出家啦。”凌念是怎么都没想到，柳如烟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。

“位置。”

“她房间呢。”

“你的位置。”

“——”凌念皱眉，这个节骨眼问她做什么？

“你的位置。”霍亦辰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。

“你妈的隔壁。”额——她可没骂人！